第68章 變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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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變故
送走郵遞員，羅西亞拿著信疑惑的回了屋。
可能是因為冬季寒冷，再加上輾轉的地方較多，所以信封外面又套了一個硬信封，表面上看不出這是哪裏寄來的信。
“寄來了一封信，是從柏林來的。”羅西亞遞給維爾納。
他伸手接過拆開，梅莎姨母在旁邊有點緊張：“不會又有什麽任務讓你出去吧？”
維爾納掏出裏面那個信封，只看了一眼就搖搖頭，上面並沒有軍隊特有的鷹徽。他掃了一眼寄件地址，挑了下眉：“臺灣？”
羅西亞心中一跳，這個熟悉的地名就像是什麽東西，一下子將她和遙遠的東方連接起來。她立刻跳過去，維爾納把手裏的信封交還給她。
收件地址是德國柏林新津大道，梅莎·菲利諾斯夫人。
寄件人則是臺灣安妮·弗朗蒂！
安妮·弗朗蒂……
見到這個名字，羅西亞直接傻眼了，一種難以置信卻又驚喜無比的情緒盈上心頭，就連梅莎姨母都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。
“是安妮？她還活著？”梅莎姨母開心極了，挨過來又看了好幾遍，直到名字和姓都沒錯，她才稍稍穩定下來情緒：“臺灣，臺灣是什麽地方？”
羅西亞的心還在砰砰跳著，拆信的手都抖的有點不聽使喚了，她勉強壓制住心中的激動，將信紙掏出來，展開來看，上面大部分都是德文。只有一兩句中文，大概是怕寫中文梅莎姨母看不懂。
“梅莎表姐，快三年了，你還好嗎，西亞還好嗎？”
才剛看第一句，羅西亞忍不住就哭了，她又想起1937年在南京那晚的場景，一個美麗的母親為她做的一切。她離開中國來到歐洲，三年裏飄蕩了無數個地方，她以為這個與她有著深深羈絆的母親已經離開人世，卻沒想到她還活著，這真的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。
“先說說我吧，羅剛死了，他是為了救我而死的。時間太久，也許是我太悲傷了，我甚至已經忘記他是怎麽死的了。從南京逃出來後，我到了湖南，你可能不知道這個地方，事實上，我也不了解。我只在這裏停留了一段時間，但是這段時間我卻見到了無數中國人揮灑鮮血，舍生忘死，只是為了趕出侵略的敵人，但是那時所有人都遺忘了南京，世界都遺忘了南京。”
“後來，我跟著一群反抗失敗的平民奔走，一開始毫無目的，我們不知道自己即將要去往哪裏。直到很久之後，我們做了船，中國很大，即使是坐船我也不知道過的是哪條河，但是我會想起小時候我們一起玩耍過的萊茵河，那裏可真美。”
“上岸後，我們就到了臺灣，這裏也很美，即使寒冬也不多冷，簡直就像天堂。可我一點也不開心，我想念羅剛，想念西亞，我無法抑制住我瘋狂的思念，每天，我都在想我的西亞長成了什麽樣子，她是不是成熟了，會不會變得像你一樣美了。我又擔心她在柏林走丟了，梅莎表姐，你找到她了嗎？她過的好嗎？”
“……我聽說歐洲也發生戰爭了，是德國在勝利。我，會為自己祖國的強大感到榮耀，但是在一個被法西斯侵略的國家裏，我卻倍感痛苦，火，槍炮，硝煙，人們鮮血和屍體，這些已經成了生活的全部。我無法想象我的祖國在侵略別人時，也是這樣做的，如果我們做的像日本人在過去四年中對中國人做的一樣的話，在不遠的將來，德國就再也沒有活人了。”
“戰爭的創傷永遠也好不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梅莎表姐，你一定找到西亞了，那麽，能給我寄張照片嗎，讓我在痛苦中還記得思念。妹：安妮·弗朗蒂。”
一封信讀完，羅西亞已經淚流滿面，梅莎姨母靠著她，也在默默流淚。
歐洲戰場不比亞洲戰場的殘酷，也還沒有持續那麽長的時間，可是戰爭是什麽樣子，所有人都感受到了。羅西亞經歷過很多驚險的場面，她太懂得戰場上的可怕，而一個女人在地獄中活著爬出來，她卻失去了丈夫，又離開了女兒，一個人孤零零的遠走他鄉，除了思念，什麽都做不了，這是怎樣的殘忍殘酷，怎樣的行屍走肉的生活。
皮諾不懂得她們之間的感情交流，十分疑惑的扯扯兩人的衣袖，而維爾納早已經紳士的退開了，留給她們空間。
梅莎姨母抹了抹眼淚，笑道：“西亞，這真是個好消息，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。美麗的聖誕節，還有上帝，那麽，我們趕緊給等待已久的安妮回信吧，順便寄去兩張照片。”
“嗯，我去拿信紙。”羅西亞吸吸鼻子，跑上樓。
沒有比人還活著更好的消息，不管如何，她都還活著。
信紙、鋼筆、墨水全部準備好，兩人趴在桌子上探討該如何回信。
梅莎姨母跟安妮母親接近二十年都沒見，兩人之間除了問好就是追憶往昔，盡量書寫一些開心的事。德文單詞比較長，占了信紙大半篇幅，而梅莎姨母還有峨眉老太的裹腳布越扯越長的趨勢。
羅西亞只能另起一張紙，思索著該如何回信。
其實對於母親安妮，她只匆匆見了一眼，那時她剛穿過來，整個人還處於迷茫狀態，根本認不清誰是誰。後來她每次想起，都已經記不得安妮的長相了，只能有個母親的模糊印象。
但是，接觸的少並沒有剪斷兩人之間的羈絆，也許有原主的原因，也許有血緣的原因，反正她心裏對於這個幾乎不算見過面的母親感情還是很深的。
在二戰時期的中國，哪裏安全嗎？估計臺灣也不安全。
她努力回想高中時候學的歷史，中國歷史自然比外史學的更豐富詳細，但是她卻悲哀的發現，亞洲戰場完全就是一鍋糨糊，哪有什麽條理分明的戰役，整個國家到處都是日本人，全民族都在抗戰，哪裏都有戰火，哪裏都有硝煙，翻開歷史書一看，密密麻麻的全是代表戰役的小刀劍，根本就沒有漏子可以鉆。
這些一來，臺灣反而是相對安全的地方了。
對於這個沈重的生存話題，羅西亞只能叮囑她，千萬不要離開臺灣，不要參與黨派之戰，能順古董的話就多順點古董，能多厚臉皮就多厚臉皮，就算想丈夫也不能回南京，如果非要回大陸，那也得改革開放後。
剩下的，就是交代一點自己的事。
羅西亞說她學了醫科護理，現在能當醫生也能當護士，還著重介紹了幾個要好的朋友，最後強調她和梅莎姨母收留了一個可愛的男孩，在一起生活了快一年，她們已經是彼此的親人了。
再談起以後的生活，羅西亞自己本身就沒什麽計劃，只能說看歐洲將來會怎麽樣了，也許她會回國，也許就一直待在這裏。
至於照片，這東西她還真沒有。來歐洲三年多了，說實話她都沒見過這個時期的照相機長啥樣，是不是真的跟電影辛德勒名單裏的那樣。
上午過去，下午一家子人就出去照相。說起來她們幾人長的都不錯，梅莎姨母本來就是美人，維爾納妥妥的大帥哥一個，就連皮諾也遺傳了亨利和貝洛的優良基因，又萌又可愛。羅西亞的長相也還可以，亞歐混血一般更有混雜風格的味道。
聖誕節照相館並沒有關門，在盛大的日子裏一般人都希望能留下這一年裏最美麗的影像，所以照相館裏人很多。如果不說德語，他們冒充法國人簡直是綽綽有餘。
顏值高在哪裏都吃香，照相的女攝影師很快就撇下了一溜等待的人，跑到他們這邊來。
三個人或站或坐，把小小的皮諾放在中間，一連拍了一打照片，梅莎姨母才意猶未盡的停手。
四個人都拍了獨照，只是維爾納好像不太喜歡拍照的樣子，他的照片最少，但梅莎姨母還是在裏面挑了一張最帥的，放進信封裏，嘴裏念念有詞：“不知道安妮的審美有沒有變，她一定也會覺得維爾納很帥氣，跟西亞在一起簡直太般配了。”
“……”
寄完了信，四個人沿著街道慢慢走，在路過噴泉廣場的時候，才發現那裏有許多跳舞的人。
巴黎在聖誕前經常下雪，不過這裏因為是中心地帶的緣故，積雪清理的比較徹底，廣場周圍樹木比較多，還帶著些許綠意，如果忽略寒冷的天氣，簡直跟春天差不多。
除了被德國軍官占領的那條大道，其他的地方基本還都是法國人的公寓。而德國軍官普遍任務在身，也不常在這裏出現，因此這個不大的噴泉廣場經常都是滿滿的法國人在游玩。
廣場上有很多鴿子，很多人都會在這裏餵它們面包屑或者谷物，所以它們都不怎麽怕人，即使人走到它跟前也不會飛走，反而會圍著人轉圈圈。
皮諾很興奮，掙開羅西亞的手就跑過去，和那些跳舞的大人孩子融在了一起。他平時都是和梅莎姨母兩個人在家裏，沒有同齡的朋友，雖然乖巧懂事，可是骨子裏還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。
羅西亞也不忍強帶他回家，便跟了過去，梅莎姨母在原地站了片刻，也跑了過來，唯有維爾納禮貌的站在外圍，沒有闖入這個女人和孩子組成的圈子。
皮諾一手牽一個，興奮的圍著噴泉轉圈，跟著周圍的小孩子胡亂比劃著。
“姨母，姐姐，你快看，噴泉好高啊！”
“天這麽冷，它怎麽都沒有結冰？”
羅西亞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弄的，她走近看也看不出什麽，正要退回去，忽聽背後響起了一陣轟鳴聲。
沈悶的巨大的聲響，人群下意識的停下了動作。
“那是什麽聲音？”周圍有人問。
“誰知道，也許是又放煙花了吧，每年聖誕節不都放嗎？”一個女人無所謂的道。
羅西亞覺得這種聲音有些耳熟，但並不是轟炸機的聲音，像是不久前才在她耳邊響起過一樣，只是她有點想不起來了。
“不是，煙花的聲音沒有那麽大吧，我總有點心慌的感覺。”那個婦女將孩子叫到身邊抱起來，有點惴惴不安。
“你不要亂想了，這裏可是六區中心，怎麽會出事，再者你想想旁邊住的都是哪些人吧，誰敢在他們頭上撒野。”
羅西亞耳朵裏都是這兩個女人的聲音，她放眼望去，廣場上確實有人註意到剛才的動靜了，但是也有人滿不在乎的繼續跳舞。
她眼光瞄到了不遠處的維爾納，他的神情略顯凝重，一只手已經放在了腰間的槍上，然後突然朝這邊壓了下手。羅西亞反應迅速，頃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，她立刻伸手將皮諾撈在懷裏，反身臥倒在地，對著還不明所以的梅莎姨母大吼一聲：“快臥倒！”
話音剛落，耳邊就又響起一聲炸響，不遠處火光沖天，方向正是德國軍官們的公寓。
梅莎姨母被羅西亞扯了一把，摔倒在地上，旁邊之前還在爭論的幾個女人此刻都楞了，呆呆站在地上，無措的看著火光的方向。
“別楞著，快臥倒啊！”
“不會的，這裏那麽遠，他們的槍打不到這裏來，我們趕緊回家吧。”那個女人並不聽羅西亞的勸，轉身就往回跑。
剛跑兩步，一道激光束便打了過來，緊接著就有四散而飛的流彈在整個廣場上橫穿而過，幾個來不及離開的女人直接被擊中，倒在了地上，孩子的哭聲瞬間在噴泉下蔓延開。
皮諾在羅西亞身下瑟瑟發抖，梅莎姨母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，她平時還好，此刻那種對未知危險的恐懼已經遍布了全身，早就已經六神無主了，還不如羅西亞。
“皮諾，不要怕，姐姐和姨母都在這裏。”
巴黎很久都沒有響過槍炮的聲音了，甚至第六區的人根本就沒有見過槍戰是什麽樣子的，此刻變故一生，即使有些人已經知道對付的目標是德國軍官，但還是被嚇的手足無措。
“維爾納呢，維爾納去哪兒了？”梅莎姨母突然問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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羅西亞心中一跳，這個熟悉的地名就像是什麽東西，一下子將她和遙遠的東方連接起來。她立刻跳過去，維爾納把手裏的信封交還給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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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到這個名字，羅西亞直接傻眼了，一種難以置信卻又驚喜無比的情緒盈上心頭，就連梅莎姨母都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。
“是安妮？她還活著？”梅莎姨母開心極了，挨過來又看了好幾遍，直到名字和姓都沒錯，她才稍稍穩定下來情緒：“臺灣，臺灣是什麽地方？”
羅西亞的心還在砰砰跳著，拆信的手都抖的有點不聽使喚了，她勉強壓制住心中的激動，將信紙掏出來，展開來看，上面大部分都是德文。只有一兩句中文，大概是怕寫中文梅莎姨母看不懂。
“梅莎表姐，快三年了，你還好嗎，西亞還好嗎？”
才剛看第一句，羅西亞忍不住就哭了，她又想起1937年在南京那晚的場景，一個美麗的母親為她做的一切。她離開中國來到歐洲，三年裏飄蕩了無數個地方，她以為這個與她有著深深羈絆的母親已經離開人世，卻沒想到她還活著，這真的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。
“先說說我吧，羅剛死了，他是為了救我而死的。時間太久，也許是我太悲傷了，我甚至已經忘記他是怎麽死的了。從南京逃出來後，我到了湖南，你可能不知道這個地方，事實上，我也不了解。我只在這裏停留了一段時間，但是這段時間我卻見到了無數中國人揮灑鮮血，舍生忘死，只是為了趕出侵略的敵人，但是那時所有人都遺忘了南京，世界都遺忘了南京。”
“後來，我跟著一群反抗失敗的平民奔走，一開始毫無目的，我們不知道自己即將要去往哪裏。直到很久之後，我們做了船，中國很大，即使是坐船我也不知道過的是哪條河，但是我會想起小時候我們一起玩耍過的萊茵河，那裏可真美。”
“上岸後，我們就到了臺灣，這裏也很美，即使寒冬也不多冷，簡直就像天堂。可我一點也不開心，我想念羅剛，想念西亞，我無法抑制住我瘋狂的思念，每天，我都在想我的西亞長成了什麽樣子，她是不是成熟了，會不會變得像你一樣美了。我又擔心她在柏林走丟了，梅莎表姐，你找到她了嗎？她過的好嗎？”
“……我聽說歐洲也發生戰爭了，是德國在勝利。我，會為自己祖國的強大感到榮耀，但是在一個被法西斯侵略的國家裏，我卻倍感痛苦，火，槍炮，硝煙，人們鮮血和屍體，這些已經成了生活的全部。我無法想象我的祖國在侵略別人時，也是這樣做的，如果我們做的像日本人在過去四年中對中國人做的一樣的話，在不遠的將來，德國就再也沒有活人了。”
“戰爭的創傷永遠也好不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梅莎表姐，你一定找到西亞了，那麽，能給我寄張照片嗎，讓我在痛苦中還記得思念。妹：安妮·弗朗蒂。”
一封信讀完，羅西亞已經淚流滿面，梅莎姨母靠著她，也在默默流淚。
歐洲戰場不比亞洲戰場的殘酷，也還沒有持續那麽長的時間，可是戰爭是什麽樣子，所有人都感受到了。羅西亞經歷過很多驚險的場面，她太懂得戰場上的可怕，而一個女人在地獄中活著爬出來，她卻失去了丈夫，又離開了女兒，一個人孤零零的遠走他鄉，除了思念，什麽都做不了，這是怎樣的殘忍殘酷，怎樣的行屍走肉的生活。
皮諾不懂得她們之間的感情交流，十分疑惑的扯扯兩人的衣袖，而維爾納早已經紳士的退開了，留給她們空間。
梅莎姨母抹了抹眼淚，笑道：“西亞，這真是個好消息，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。美麗的聖誕節，還有上帝，那麽，我們趕緊給等待已久的安妮回信吧，順便寄去兩張照片。”
“嗯，我去拿信紙。”羅西亞吸吸鼻子，跑上樓。
沒有比人還活著更好的消息，不管如何，她都還活著。
信紙、鋼筆、墨水全部準備好，兩人趴在桌子上探討該如何回信。
梅莎姨母跟安妮母親接近二十年都沒見，兩人之間除了問好就是追憶往昔，盡量書寫一些開心的事。德文單詞比較長，占了信紙大半篇幅，而梅莎姨母還有峨眉老太的裹腳布越扯越長的趨勢。
羅西亞只能另起一張紙，思索著該如何回信。
其實對於母親安妮，她只匆匆見了一眼，那時她剛穿過來，整個人還處於迷茫狀態，根本認不清誰是誰。後來她每次想起，都已經記不得安妮的長相了，只能有個母親的模糊印象。
但是，接觸的少並沒有剪斷兩人之間的羈絆，也許有原主的原因，也許有血緣的原因，反正她心裏對於這個幾乎不算見過面的母親感情還是很深的。
在二戰時期的中國，哪裏安全嗎？估計臺灣也不安全。
她努力回想高中時候學的歷史，中國歷史自然比外史學的更豐富詳細，但是她卻悲哀的發現，亞洲戰場完全就是一鍋糨糊，哪有什麽條理分明的戰役，整個國家到處都是日本人，全民族都在抗戰，哪裏都有戰火，哪裏都有硝煙，翻開歷史書一看，密密麻麻的全是代表戰役的小刀劍，根本就沒有漏子可以鉆。
這些一來，臺灣反而是相對安全的地方了。
對於這個沈重的生存話題，羅西亞只能叮囑她，千萬不要離開臺灣，不要參與黨派之戰，能順古董的話就多順點古董，能多厚臉皮就多厚臉皮，就算想丈夫也不能回南京，如果非要回大陸，那也得改革開放後。
剩下的，就是交代一點自己的事。
羅西亞說她學了醫科護理，現在能當醫生也能當護士，還著重介紹了幾個要好的朋友，最後強調她和梅莎姨母收留了一個可愛的男孩，在一起生活了快一年，她們已經是彼此的親人了。
再談起以後的生活，羅西亞自己本身就沒什麽計劃，只能說看歐洲將來會怎麽樣了，也許她會回國，也許就一直待在這裏。
至於照片，這東西她還真沒有。來歐洲三年多了，說實話她都沒見過這個時期的照相機長啥樣，是不是真的跟電影辛德勒名單裏的那樣。
上午過去，下午一家子人就出去照相。說起來她們幾人長的都不錯，梅莎姨母本來就是美人，維爾納妥妥的大帥哥一個，就連皮諾也遺傳了亨利和貝洛的優良基因，又萌又可愛。羅西亞的長相也還可以，亞歐混血一般更有混雜風格的味道。
聖誕節照相館並沒有關門，在盛大的日子裏一般人都希望能留下這一年裏最美麗的影像，所以照相館裏人很多。如果不說德語，他們冒充法國人簡直是綽綽有餘。
顏值高在哪裏都吃香，照相的女攝影師很快就撇下了一溜等待的人，跑到他們這邊來。
三個人或站或坐，把小小的皮諾放在中間，一連拍了一打照片，梅莎姨母才意猶未盡的停手。
四個人都拍了獨照，只是維爾納好像不太喜歡拍照的樣子，他的照片最少，但梅莎姨母還是在裏面挑了一張最帥的，放進信封裏，嘴裏念念有詞：“不知道安妮的審美有沒有變，她一定也會覺得維爾納很帥氣，跟西亞在一起簡直太般配了。”
“……”
寄完了信，四個人沿著街道慢慢走，在路過噴泉廣場的時候，才發現那裏有許多跳舞的人。
巴黎在聖誕前經常下雪，不過這裏因為是中心地帶的緣故，積雪清理的比較徹底，廣場周圍樹木比較多，還帶著些許綠意，如果忽略寒冷的天氣，簡直跟春天差不多。
除了被德國軍官占領的那條大道，其他的地方基本還都是法國人的公寓。而德國軍官普遍任務在身，也不常在這裏出現，因此這個不大的噴泉廣場經常都是滿滿的法國人在游玩。
廣場上有很多鴿子，很多人都會在這裏餵它們面包屑或者谷物，所以它們都不怎麽怕人，即使人走到它跟前也不會飛走，反而會圍著人轉圈圈。
皮諾很興奮，掙開羅西亞的手就跑過去，和那些跳舞的大人孩子融在了一起。他平時都是和梅莎姨母兩個人在家裏，沒有同齡的朋友，雖然乖巧懂事，可是骨子裏還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。
羅西亞也不忍強帶他回家，便跟了過去，梅莎姨母在原地站了片刻，也跑了過來，唯有維爾納禮貌的站在外圍，沒有闖入這個女人和孩子組成的圈子。
皮諾一手牽一個，興奮的圍著噴泉轉圈，跟著周圍的小孩子胡亂比劃著。
“姨母，姐姐，你快看，噴泉好高啊！”
“天這麽冷，它怎麽都沒有結冰？”
羅西亞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弄的，她走近看也看不出什麽，正要退回去，忽聽背後響起了一陣轟鳴聲。
沈悶的巨大的聲響，人群下意識的停下了動作。
“那是什麽聲音？”周圍有人問。
“誰知道，也許是又放煙花了吧，每年聖誕節不都放嗎？”一個女人無所謂的道。
羅西亞覺得這種聲音有些耳熟，但並不是轟炸機的聲音，像是不久前才在她耳邊響起過一樣，只是她有點想不起來了。
“不是，煙花的聲音沒有那麽大吧，我總有點心慌的感覺。”那個婦女將孩子叫到身邊抱起來，有點惴惴不安。
“你不要亂想了，這裏可是六區中心，怎麽會出事，再者你想想旁邊住的都是哪些人吧，誰敢在他們頭上撒野。”
羅西亞耳朵裏都是這兩個女人的聲音，她放眼望去，廣場上確實有人註意到剛才的動靜了，但是也有人滿不在乎的繼續跳舞。
她眼光瞄到了不遠處的維爾納，他的神情略顯凝重，一只手已經放在了腰間的槍上，然後突然朝這邊壓了下手。羅西亞反應迅速，頃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，她立刻伸手將皮諾撈在懷裏，反身臥倒在地，對著還不明所以的梅莎姨母大吼一聲：“快臥倒！”
話音剛落，耳邊就又響起一聲炸響，不遠處火光沖天，方向正是德國軍官們的公寓。
梅莎姨母被羅西亞扯了一把，摔倒在地上，旁邊之前還在爭論的幾個女人此刻都楞了，呆呆站在地上，無措的看著火光的方向。
“別楞著，快臥倒啊！”
“不會的，這裏那麽遠，他們的槍打不到這裏來，我們趕緊回家吧。”那個女人並不聽羅西亞的勸，轉身就往回跑。
剛跑兩步，一道激光束便打了過來，緊接著就有四散而飛的流彈在整個廣場上橫穿而過，幾個來不及離開的女人直接被擊中，倒在了地上，孩子的哭聲瞬間在噴泉下蔓延開。
皮諾在羅西亞身下瑟瑟發抖，梅莎姨母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，她平時還好，此刻那種對未知危險的恐懼已經遍布了全身，早就已經六神無主了，還不如羅西亞。
“皮諾，不要怕，姐姐和姨母都在這裏。”
巴黎很久都沒有響過槍炮的聲音了，甚至第六區的人根本就沒有見過槍戰是什麽樣子的，此刻變故一生，即使有些人已經知道對付的目標是德國軍官，但還是被嚇的手足無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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